从“大”设计管理到全过程工程咨询

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设计咨询管理中心主任  张军英

在试点政策的推动下，2017-2019两年间，全国各地涌现出一大批与全过程工程咨询相关的试点项目。这些试点带有鲜明的地域特色和实验性质，主要原因在于全过程工程咨询的定义和标准尚未统一，无论从供给侧改革还是“放管服”改革来看，都是在尝试探索转型发展的相应路径。基于各方对于全过程工程咨询的不同解读，这些试点可以大致归纳为以下几种类型：

从供给侧牵头方区分，主要包括4种类型：1）以工程监理企业为主导的模式，简称“监理牵头”；2）以项目管理企业为主导的模式，简称“项管牵头”；3）以造价咨询企业为主导的模式，简称“造价牵头”；4）以工程设计企业为主导的模式，简称“设计牵头”。

从需求端发包项区分，主要包括3种类型：1）单项全过程服务，例如，造价全过程咨询、全过程项目管理、绿色建筑咨询等；2）多项多阶段服务，例如，监理+造价，项管+监理，项管+监理+造价，设计+可研，设计+监理，设计+项管，设计+可研+监理等；3）全项全过程服务，例如，可研+设计+项管+监理+造价。

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“中国院”）作为40家试点名单中的设计企业之一，在近70年的发展历程中，已经形成了以设计为核心、专注民用建筑项目的特色。近年来，中国院立足自身实际，认真践行引领行业发展的央企责任，按照国办19号文件要求，对标国际发展，积极提升综合服务能力，正在朝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先进企业的目标迈进。

国办19号文件指出：“在民用建筑项目中，充分发挥建筑师的主导作用，鼓励提供全过程工程咨询服务。”在中国工程院院士崔愷的带领下，中国院全过程工程咨询专业化团队勇于先试先行，历时7年，探索出一条以建筑师为龙头、从“大”设计管理到全过程工程咨询的创新之路。

设计服务向前、后延伸

根据国际建筑师协会UIA关于建筑师职业范围的规定，对照中国实际情况解读，建筑师的职业范围不仅仅是设计，还包括项目策划、可行性研究等前期研究工作，以及项目管理、招标、施工监造、项目后评估等服务。相较之下，中国院传统的设计板块业务已难以满足市场对于设计服务的需求。

为抵御风险、提高综合服务能力，2012年，中国院领导班子对发展战略提前布局，提出了“设计服务向前、后延伸”的企业发展思路，同年组建了咨询专业化团队。设计服务向前延伸，开展项目前期策划、可行性研究等前期研究工作；向后延伸，开展施工现场服务，后来，又面向设计开展工程总承包业务，拓展形成设计管理服务。近年来，中国院还面向全过程开展工程咨询业务，拓展并提供全过程项目管理、项目后评估服务。

设计服务向前延伸，有利于在项目策划、可行性研究等前期研究工作中发挥设计院的高级技术人才优势，使前期研究更周密、投资决策更科学、开发规模和建设标准更合理，从而为高质量建设奠定基础；设计服务向后延伸，有利于强化施工建造期的监管，控制施工质量和建造成本，确保项目前期和设计阶段的决策顺利实施。简言之，设计服务向前延伸是为项目建设制定总体纲要，而设计服务向后延伸则是为决策实施保驾护航。

提倡“既设计、又管理”

“既设计、又管理”，是崔愷院士对建筑师提出的要求。他本人既是倡议者，也是实践者。在他的带动下，中国院咨询团队发展形成了较为强大的专业化设计管理能力。这里所说的设计管理是一种“大”设计管理的概念，特指大型、复杂、集群项目的设计管理或设计总承包管理。“大”设计管理还是一种设计服务宽度和广度的概念，涵盖了从项目前期至设计、建造乃至后评估的全过程。换言之，“大”在这里是指项目规模大、专业团队多、项目子项多、传统设计范围之外的服务增项多。

除了主体设计之外，中国院陆续发展形成了规划、城市设计、策划、可研、室内设计、景观设计、智能化设计、绿色建筑、装配式、海绵城市、市政设计、综合管廊、交通咨询等多种专项设计和咨询团队。上述专项设计与咨询业务增强了设计业务的核心功能，也为设计总承包业务的开展创造了有利条件。

自2003年国家体育场（鸟巢）项目签订设计总承包合同以来，中国院不断培养设计总承包管理人才，现已服务设计总承包项目百余项，其中不乏北京邮电大学沙河校区、厦门新机场等一批大型复杂项目及集群项目。实践表明，这种“大”设计管理能力在设计服务向全过程工程咨询延伸的探索中，发挥了重要的支撑和平台作用。

依托试点项目编制服务标准

2022年北京冬奥会配套保障项目——崇礼太子城冰雪小镇项目（以下简称“太子城项目”）位于张家口赛区核心区，是中国院在试点期内签订的全过程工程咨询项目。该项目毗邻太子城高铁站和太子城遗址，总占地面积2.89平方千米，签约总建设规模约65万平方米，包含文创商街片区、会展酒店片区、国宾山庄片区、颁奖广场、景观湖、冬奥塔、以及奥运交通主动脉市政一号路等市政道路建设内容。太子城项目由中赫太舞负责投资、建设和运营，预计总投资额120亿元。此次签约项目由清华大学张利教授团队同期规划，哈工大设计院梅洪元大师、中国院李兴钢大师等20多位知名建筑师团队以及北京市政院等多家设计公司同期设计。

为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“完成冬奥会举办和促进本地民生发展两份优异答卷”的指示，高标准实现2022年冬奥会配套保障基本功能，赛后拉动崇礼地区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，当地政府在所辖冬奥配套保障项目中，积极响应国办19号文件要求，创新采用全过程工程咨询招标的方式，面向社会购买服务。中国院承担的太子城项目，采用设计牵头的全咨服务模式，为项目提供整体设计、施工、运营的全过程工程咨询。

为此，中国院派出PMO管理团队进驻现场服务，在当地政府、建设单位及各参建单位的支持和配合下，贴心服务政府，科学建言献策；代表公共利益，精心管理项目；完善机制流程，理顺合理进程；激发设计价值，提升总体质量。在实际操作中，坚持全生命周期整体最优的原则，以“两张优异答卷”为验收标准，以行业技术专家为高参智库，充分发挥中国院科技创新型企业的高水平人才优势，提供技术智慧和管理智慧的一站式高质量服务；团结各方力量，协商解决问题，为项目建设的顺利推进发挥积极作用。2019年9月30日，项目按计划完成了建筑主体结构封顶。2019年11月8日，市政一号路顺利通车，标志着崇礼冬奥核心区交通主动脉正式贯通。中国院的全咨试点，受到省市领导的充分肯定，被评价为“用专业的人，做专业的事”。

太子城项目全咨试点，是对中国院的综合服务能力的一次严格考验。有压力，才会有动力。面对崭新的全咨服务领域，唯有扎扎实实地提高自身能力，才能真正为客户提供满意的产品和服务。服务团队边实践、边学习、边思考、边提高，没有行业标准或者国家标准就自主研究和编制企业级标准，现已完成中国院第一版全过程工程咨询服务标准，并顺利通过课题结题验收。

基于太子城项目全咨试点，设计牵头的全过程工程咨询将为客户带来诸多利好，可以总结为“三降四升”。

“三降”：一是降低人工成本。尤其是对于非专业的开发商、政府部门、投资机构来说，设计牵头的全咨服务可以切实解决高水平专业人才不足、缺乏编制等现实问题；二是降低决策风险。设计牵头的全咨服务能够提供严谨专业的第三方咨询意见，供决策参考，有利于科学决策，特别是降低审计时的风险；三是缩短总体工期。设计牵头的全咨服务能够立足于项目全过程，提供总体工期最优的合理计划，避免参建各方因施工阶段局部利益而影响总体进度。事实上，合理保障项目前期决策阶段和设计阶段的时间，有利于避免不必要的反复，反而有利于缩短总体工期。

“四升”：一是提升设计质量。设计牵头的全过程工程咨询注重提升设计的质量，而抓好设计质量将为提升项目总体品质奠定坚实基础；二是提升施工质量。设计牵头的全过程工程咨询通过施工过程的建造服务，能够有效发挥监督职能，控制和提升施工质量；三是提高投资效率。设计牵头的全过程工程咨询更关注项目全生命周期的总投资，而非建设期的一次性投资，既可以确保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，又可避免不必要的投资浪费；四是提高运营效益。设计牵头的全过程工程咨询从前期策划开始把关，要求运营提前介入，确保设计符合运营需求，有利于增加运营期的收益。

强化行业组织的牵头作用

全过程工程咨询模式的实施推广较为缓慢，客观上在于其定义不清、标准不明、收费不定、合同不详等“四不”问题在拖后腿。在这方面，建议行业协会等组织，能够顺应时代发展要求，牵头发挥巨大作用，主持并开展针对上述“卡脖子”问题的“解套”工作。

从对标国际发展的层面来看，诸如美国建筑师协会AIA、英国建筑师协会RIBA等行业协会组织，都在本国甚至世界范围发挥着重要作用，勇当行业标准、服务质量的公信力代表。“弄潮儿向滩头立，手把红旗旗不湿。”在国家经济转型发展的时代洪流中，设计企业迫切呼唤行业协会组织，能够擎起行业自律总指挥的大旗，引导整个建筑设计行业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迈进。

对客户进行精准定位

2019年，国家发改委和住建部联合发布《关于推进全过程工程咨询服务发展的指导意见》（发改投资规〔2019〕515号），明确释放出要求“财政投资项目和国有资金投资项目采用全过程工程咨询”的信号。目前，山东省已率先出台有关全过程工程咨询招标的文件；福建省也紧随其后，不仅细化出2亿元的投资额度，并且将全过程工程咨询与工程总承包联动……这些规定或将引发更多省市跟进，进一步增强市场对全过程工程咨询的需求。

同时，上文试点总结也表明，全过程工程咨询具有以下5个方面的显著特征：一是代表公共利益；二是维护经济社会的长期可持续发展，关注项目的全过程乃至全生命周期的长期表现而非短期表现；三是关注提升质量；四是关注提高文化价值；五是关注提高投资利用效率以及资产保值增值。基于此，全过程工程咨询模式非常适合财政投资项目和国有资金投资项目，建议在客户定位方面，不妨优先锁定财政投资项目和国有资金投资项目，特别是城市重要公建项目、重大基础设施项目。

对适用项目类型进行细分

技术集成管理能力，是设计牵头的全过程工程咨询的核心竞争力所在。而迫切需要这种能力的，首先是大型复杂项目、集群项目。这类项目可以通过全过程工程咨询，从城市片区量级或区域整体角度出发，提出一体化解决思路，在提高项目质量的同时，显著优化投资、集约利用能源、提高生态效益。也就是说，这类项目是站在城市的视角（而非个别地块的视角）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。太子城项目同样属于这一范畴。由此，建议重点针对大型复杂项目、集群项目，推广实施设计牵头的全过程工程咨询。（本文作者为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设计咨询管理中心主任、清华大学研究生院创新领军工程博士教育中心在读博士生）